[全职][喻黄] 关山易越

◎退役后。又名,喻文州在G市的最后一天。
◎私设如山,山高。流水账,水长。慎阅,一定要慎。
 
 
  
喻文州突然笑起来,在看到来接机的黄少天之后。
  
 
十个小时前喻文州还在卧室床上,刚刚做完最后一个关于岭南的梦,楼下的汽车鸣笛,声音不大,但他醒了。

他清楚自己是喜欢赖床的。他热衷于晚起五分钟,并将这种满足感等同于半个蓝雨食堂——这是很高的评价了——他这习惯黄少天也清楚,甚至比他自己都清楚,临走那天千叮咛万嘱咐,要他别睡懒觉误了事。

怕误的事不多,今天那班飞机算一个。广州到北京,下午六点落地,也不知黄少天在担心什么,谁会睡到那个时间啊。喻文州无声地笑。

今天起床倒是很痛快。翻身下床,穿一双拖鞋,把一副被子叠好,再收起一个枕头。洗漱时用一只牙刷一条毛巾,然后给自己做早餐,不多不少,一份。

这怎么听起来孤零零的,喻文州一边喝粥一边想,想着想着就又笑了。他想他是太习惯和黄少天两个人的生活了,退役后,两人顺理成章地从蓝雨的宿舍搬到早几年买好的房子里,同吃同住卿卿我我,连喝水的杯子都不分彼此。有一天黄少天烧水时闲扯,说不然家里的东西都撤成一份吧,反正都是一起用。

当时喻文州还点点头,说真有道理。现在喻文州看着眼前那只黄色杯子,只想苦笑。黄少天的行李都是乱拿的,给他留的这个是夜雨声烦的周边,冰雨寒芒浮刻在玻璃上,背后是一个六芒星。

索克萨尔的六芒星。
 
 
总有很多东西要重新适应,比如两个月前的退役,一周前的分离,十小时后的他乡。

喻文州喝完粥,摇摇头自言自语出声,“没有少天做的好吃。”然后乖乖走去洗碗。

平日里饭大都是黄少天做,手艺意外地好。没退役的时候喻文州真情实感地担心,吃不着蓝雨食堂可怎么办。经理看他表情沉痛,试探着问,不然喻队,我们给你发个长期饭票吧。黄少天大大咧咧走进办公室,朝经理挥挥手,“可别听他瞎说,他以后的饭我负责。”

结果就真这么负责下来。剑圣一双手从键盘挪到案板也格外灵巧,人见人苏的蓝雨队长就这么开始了饭来张口的生活,每每饭毕,揉着肚子对黄少天极尽夸赞之能事。不过剑圣大大哪里吃这一套,还是一巴掌给人拍到厨房去洗碗。

现在喻文州洗着碗,突然觉得没了黄少天的闲聊作背景还有点不习惯。

黄少天一周前拎行李去了首都,落地先找王杰希拿钥匙——王杰希帮他俩在北京置了套房子,东边有个传媒学院西边是联盟总部,再往西走就是电视台,黄少天的新单位。这房子平数不小,价格又算公道,黄少天简直不知道王杰希有多少神通,拽着人手一通夸。第二天早上王杰希连发了五条长短不一的语音轰炸喻文州,主题就一个,你家黄少天太闹。

喻文州转头去问黄少天,过了挺久那边才有回复,语音里失真明显,仔细听还有机房的电流声,黄少天在一片嘈杂中大声喊,“文州我刚下课还在机房里!你一定要多夸王杰希因为这房子实在太好了真的,等你来你就知道了!”

黄少天提前到北京是为了学习。他早早在一众职业中选中了电视导播,赛季中期托俱乐部相熟的经理问了电视台,那边倒是很欢迎,或许是想要个“黄少天亲自切的比赛镜头”的噱头。签了合同定了工资,黄少天突然犯了愁。

“虽然我英明神武世人皆知,但是文州啊你看我就一初中学历,万一过两年裁员,手一抖,刷刷刷,我不就被裁没了嘛!”

说话时黄少天拿着菜刀,手一抖胡萝卜应声而碎,大小均匀块块见方,喻文州跟着刀声的节奏给他鼓掌。

“别闹!”黄少天说完这句自己开始笑,“说正事呢,你说我用不用找个什么培训机构补习一下,以后也好进修要学历啊!”

喻文州靠着墙,伸手去拿胡萝卜丁,“张佳乐前辈不是在那边做主持嘛,你问问他?”

“哦对!”黄少天几乎是立刻跳起来,“我给他打电话去——你又偷吃,生胡萝卜你也吃啊!”他打开喻文州送到嘴边的手,抢走食材——

然后塞进自己嘴里。

“哦,味道还行吧,不是不能吃。”黄少天在围裙上擦擦手,“啊,文州你快帮我想想我手机放哪了……”

张佳乐比他们早退役一年,最后一个赛季已经很少上场,但每次出场必是全面爆发。最后的发布会上他照旧作妖,要来新闻官的稿子,捏着标准播音腔念了一遍,最后潇洒一挥手,说这就是我的下一份工作了。

那时候蓝雨还在比赛,一场团队赛打了很久还没完。黄少天终于下了场,一头扎进媒体堆,逮着相熟的记者看完张佳乐的采访后一路小跑回来跟喻文州咬耳朵:哇乐哥看着不靠谱,原来早就安排好了,我们俩退之前也得提前谋划,队长你说对不对。

当时蓝雨事务忙,俩人都忙着在训练营里拔萝卜,一时就搁置了。等再想起来就到了这个时候,黄少天跟人家打听好了传媒学院先修课的时间,一边煲汤一边转账学费,都弄完了才想起来揶揄喻文州,“就你闲着没事干!”

说着说着就又回到了吹喻环节,黄少天熟练地瞎扯,“联盟把你放进外宣部是怎么想的,多屈才,我们文州就应该直接当主席——啊不,主席太忙了而且还会没有头发,这样不好不好,那就副主席吧!副主席好!”

想到这里喻文州无意识地摸了摸头发,感到一种莫名的安心。
 
  
洗完碗之后就再无杂事。喻文州坐着理了一会联盟发的资料,想了想决定做点家务。其实并没有什么要做的,毕竟主人要走了,屋子也早就搬得快空了。但他今天闲不住。

喻文州拧了抹布去擦书架。书倒是没寄走,满满当当摞在那里,自喻文州买了个kindle后就没怎么动,黄少天更是个从来不碰纸质书的人,一来二去书架上落了不少灰。最中间那一层反而更干净些——放奖杯的地方,两冠一亚,黄少天很是护着,想起来就擦一遍——不过现在空了。奖杯体积不算小,两人本来有心带到北京去,想想也就算了,最终送到了俱乐部的玻璃柜里。

那天来取奖杯的是郑轩。这人从小轿车上慢吞吞跳下来时居然还打着哈欠,惹得黄少天一阵嘲笑。他倒不紧不慢,从后备箱里拽出一捆泡沫纸,把几个奖杯胡乱打包成球,再往车座上一放,看得蓝雨前任正副队目瞪口呆。

“你这个,这个……”喻文州想了好半天,“你这个奖杯球,一般人估计认不出来。”

“不用这么费劲吧?再怎么说又不是纯金纯银的,碰一下也不会怎么样,哎要是纯金的我还不能交给你们呢,文州你说是不是?”黄少天顺口就是一长串,“怎么样啊郑总教头,训练营好管吗?我们的萝卜地是不是特别肥沃,年产八十万有没有!”

“什么总教头,听着那么奇怪,”郑轩还是懒洋洋地笑着,“小孩儿们都挺好,像你俩接班人那种水平的没有,差一点点的倒是有不少,就是……”

“快说快说,谁给郑教练捣乱了!”

郑轩笑着瞟了黄少天一眼,“夏休期职业选手都走了,小孩有点坐不住。”

“那哪成啊!想进战队就得坐得住,不然就给他们送回去,当年我们三个在训练营,连停电了都摸黑做手指练习!”

黄少天说着说着就high了,装出一副老前辈的样子指点山河,没两句又开始笑场,喻文州抬手揉他头发,被他一巴掌打下来,“不许揉!”

“这奖杯,真舍得捐到战队?不随身带到微草大本营去?”郑轩“啪”地一声关上车门。

“不带不带,运费多贵呢!而且万一碰坏了怎么办!新生活就要有新生活的样子,人呢,不要总是沉浸在旧日的辉煌,要放下过去抬头看前方……”

郑轩挑着眉去看喻文州,“队长你也真能受得了他。”

“挺好的,”喻文州眉目舒展,“不仅可以免费听脱口秀,还可以听鸡汤展播。”

郑轩早就习惯了被闪瞎,“反正,他说得也挺有道理。”

喻文州和他对视,两人心照不宣。从竞技选手到上班族的过渡,每个人都需要适应。黄少天只是把这些人人都有的感悟跳脱而调侃地喊出来罢了。

“不过冠军戒指可以一直戴着!”黄少天终于结束了他的伟大演讲,“嘿你们偷偷地聊什么呢!”
 
 
喻文州终于擦完了他的书架,坐回沙发上打开笔记本电脑。收件箱后面标着个“1”,点开之后是王杰希帮他弄的人事资料。喻文州下载好附件,迅速浏览了一遍人名和照片,随手打乱顺序开始玩连线游戏。

满分。

他又打乱了一次,重新来过。

依然满分。

记忆力还没有退步嘛,喻文州偏头笑了一下。上次他这么做还是第三赛季夏休期,在刚刚接手的队长办公室里,面前摆着即将出道的全部四期生的证件照。他目光扫了一圈,不可避免地在苏沐橙的照片上停留一下,在楚云秀的照片上停留一下,又意料之外地在李轩的照片上停留一下,最终停在扬眉笑的黄少天那里。

那次也是满分。但那时的喻文州绝对没有想过,散在桌上这一群中二的笑脸,会拼成荣耀不算长的历史上流光溢彩的黄金一代。

那么这一次呢?这一群人呢?

喻文州看着屏幕上的资料。都是青春洋溢的样子,喻文州的年龄放在里面居然算老的,虽然明明还没到而立。

电子竞技是个年轻的产业,从战队到联盟,都是喧嚷而青春的,就像,朝阳。

而喻文州正从朝阳的正面走到背面去。

一样发着光,只是不再为人所知。但若没有了这份寂寂无闻,朝阳的炽热又怎能继续燃烧。
 
 
落下门锁仅是几秒钟的事。车轮换了机翼,掠过熟悉的、生活了近三十年的土地,一些过去被打包留下,一些过去被完整安顿。喻文州以为自己会有那么一点点的惆怅,不过没有。

关山难越,但如果山对面有全新的追求,有不曾去过的世界,和未开启的路呢?
  
喻文州坐在窗边,窗外云层密密实实地铺满天空。

山对面还有黄少天啊,他想。
 
  
航站楼的接机人群里有个身影,黄毛,大墨镜。

喻文州一眼就看见,这人手里还拿着个笔记本,嘴里念念有词,不用看也知道,这就是他上课记的工作要点了。他似乎感受到了目光,转过头来。

目光相接的瞬间他摘了墨镜,隔着人海向喻文州眨了眨右眼。

喻文州在那一瞬间笑起来。
 
 
FIN.

我又用这句话结尾了,咳,不过他们真的很适合啊~我cp怎么这么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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